“女性所能够书写的并不是另外一种历史,而是一切已然成文的历史的无意识,是一切统治结构为了证明自身的天经地义、完美无缺而必须压抑、藏匿、掩盖和抹煞的东西。”——孟悦&戴锦华 在一个男权社会里,很容易理解的是女奴角色,这是一个被动的、等待奴役的驯化工具,在蓄奴制时代的美国,一个黑人女奴所受的三重压迫是:肤色压迫、性别压迫、阶级压迫;而在中国的文革期间,地主家庭的女儿被强行压去农场劳动时,她所受的三重压迫则是:出身压迫、性别压迫、地域压迫。 奴隶并不是只有在奴隶社会才有的角色,事实上哪里有压迫,哪里就有奴隶。当前些日子那些可怜的打工妹,不时在中国的这个省那个市的某间封闭的地下工厂里,被意外的火灾给烧得炸得面目全非的时候,她们集体发出的哀号,正是现代女奴的哀号,也许我们碍于社会工业文明这张面具的威严,不敢对社会水泥下蠕动的面貌加以女奴两字的定义,但人类的良知将永时永刻地提醒我们:不论社会将如何演化,只要它是一个男权的野蛮社会,女奴这种社会符号,将不会消失。 然而整个大众文化却是服从商业规律的,它会有意忽视这些下层的低档工具,努力营造一个众多女神的飨宴场面,衣着光鲜的奥斯卡女影后茱莉亚·罗伯茨成了又一届可以崇拜的女性偶像,章子仪等一大堆女士则以群星闪耀的方式烘托在旁;而在艺术世界里,男权社会也在不断地制造女性偶像:从但丁神曲里那个光辉万丈泽披四方的俾德丽采,到美国西海岸那个高耸入天白天也举着火炬不怕浪费的石头女神,似乎女性的地位籍着这许多人工打造的女神形象,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崇高地位,“皮格马利翁的愿望实现了!” 男人们自我陶醉道,而女人们也在纯艺术或通俗艺术里被弄得晕头转向:是呀,皮格马利翁整天乞求他的艺术作品——一尊女性雕像能够成为真实的女人,而最终他的愿望实现了,这难道不是观世音菩萨女神的显灵么。 但波伏娃看得很清楚,她意识到了这场造女神运动的幕后策划者还是男性:他们把女性给女神化,是为了制造可以拯救他们男性的工具。 也就是说,女奴和女神,其实都是男权社会的利用对象,只不过前者生活在光环外,后者生活在光环内,只是光环的制造者,并不是上帝。而是亚当。 但女强人这个角色竟是要来打碎这光环的,她们不甘于做男权社会的工具,相反倒是有可能要把亚当们沦为工具,于是既得利益者恐慌起来,可他们发现在理性的世界里,既不能将她们压制入女奴阶层,又无法使她们上升成女神形象,在他们左右为难的一刻,女强人的群体却在日益壮大之中。 (责任编辑:) |